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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读 第125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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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下,张春龄又说,“周家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子入境了,知道他躲在哪了吗?”

“大概有数,”张春久说,“之前他露过一面。”

“保险起见,处理掉。”

张春久应了一声,穿过凛冽的北风,驾车离去。

埃德蒙·唐泰斯(二十七)

临近年底,骆诚反而忙了起来,穆小青出差讲课去了,剩下他一个人,自己吃饭颇没意思,他于是干脆整天在单位食堂混饭吃。

司机把他送回家时,已经快九点了。

然后他在门口捡了个儿子。

骆闻舟不知在门口等了多久,也不嫌冷,傻小子睡凉炕,他全凭火力壮。身上一件羽绒大衣不知怎么让他穿得窝窝囊囊,好像是怀里塞着个大靠枕,正坐在楼梯上低头玩手机,头发有一阵子没修剪过,略显凌乱,脚底下还戳着个逃荒式的大背包。

骆诚背着手端详了他一下,感觉这个形象实在不堪入目,于是上前轻轻踹了踹他:“哎,你上别的地方要去吧,我这今天也没饭。”

骆闻舟一抬头,冲他发出“喵”的一声,喵得骆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骆闻舟怀里窝的“靠枕”是个活物。

骆诚问:“你在这等多长时间了,怎么也不知道打电话叫个人?”

“还行,”骆闻舟不大在意地说,“冻一会有助于感悟人生。”

骆诚无意中瞟了一眼他手里方才摆弄的手机,发现此人“感悟人生”的材料,居然是他自己各个角度的照片,顿觉消化不良,感觉骆闻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五分钟以后,骆诚把捡来的儿子和亲生的猫一起放进屋,并且亲自挽起袖子,戴上老花镜,对着说明书给骆一锅装猫爬架。

“罐头和零食我都没拿过来,给它吃点猫粮就行了,您也别给它买那些乱七八糟的,这胖子该减肥了,把我羽绒服拉锁都坠坏了。”

骆一锅到了陌生地方有点认生,趴在骆闻舟一只穿过的拖鞋上,团成了一只十五斤六两的大毛球,警惕地左看右看。

骆诚从老花镜的镜片上面射出目光:“猫放我这,不怕领不回去了?”

骆闻舟:“您快别吹牛了,我妈要是同意,您早把家里变成动物园了,还用蹭我的猫撸?”

骆诚:“……”

骆闻舟不客气地从冰箱里扒拉出一碗剩的炒米饭,随手倒进锅里扒拉两下,端出来吞了,他说:“宠物店寄养年底涨价,还得跟别的猫打架抢地盘,关键这怂货又打不过人家,我觉得钱包和猫都很容易受到伤害。”

骆诚:“那我给你养到开春,再长你妈就不干了。”

骆闻舟顿了顿,总觉得囫囵吞下去的剩饭噎在胸口,无论如何也顺不下去,只好端起茶杯灌了一口凉水,灌得自己狠狠地哆嗦了一下,他说:“不用,春节我们过来给您拜年,顺便接走。”

骆诚听了,没问他为什么要寄养猫,也没问费渡为什么没和他一起来,理所当然的,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只是说:“除了养猫,你还有什么事求我?”

骆闻舟坐了片刻,终究是咬紧了牙关,一声没吭,然后他站起来把碗洗了。

骆诚也不催他,原本只是一堆零件的猫爬架很快像模像样地成了形,骆一锅按捺不住好奇,终于小心翼翼地抛弃了拖鞋,垫着脚溜达过来,在架子底下打着转到处闻味。

“爸,”骆闻舟忽然说,“我有时候是不是挺给您招流言蜚语的?”

骆诚稀奇地看了他一眼:“吃错药啦,跑我这忏悔来了?”

骆闻舟有些沉闷地在他旁边坐下:“您从来也没说过我什么。”

骆诚:“我说你就听么?”

骆闻舟想了想:“……哦,不听,反正费渡是我的。”

骆诚被他噎了一会,就在骆闻舟以为老头要发脾气的时候,骆诚却笑了:“你又不是吃奶长这么大的,都这把年纪了,愿意跟谁过这点屁事要是还用我批准,你活着还有什么劲?别人愿意说什么,反正也不敢当着我的面说,也可能他们要求特别高——不过我觉得你……”

骆诚一顿,骆闻舟无端紧张了起来。

花镜把老头的眼睛放得格外大,破坏了平时的严肃感,骆诚用不太严肃的目光看了看他,一撇嘴:“就算还行吧,勉强长得像个人样。”

骆闻舟从青春期开始,就不断地往长辈、往大众不赞同的路上走,走得孤注一掷,因此尽管嘴硬,也仍会自我怀疑,怀疑自己揽了事,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天资和能力,怀疑自己离开长辈的庇佑,也许会一事无成。

十几年、几十年,无数前辈倒下的地方,如今要他来收这个尾,他能圆满地收住么?

骆闻舟回家收拾猫把它送过来的时候,觉得两只脚陷在泥里,冰冷的泥水黏糊糊地裹着他的脚,走一步都步履维艰。可是这一句几乎不能算什么好话的评价此时落在他耳朵里,却好像一团快速烘干机,顷刻驱散了那种狼狈的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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