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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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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压梁木,沉重而结实,扣住房梁的尽头,延伸到墙外的空间。殷实人家造房子的时候,压梁木靠顶端的位置,往往会预留一个凹槽,放置一些贵重的东西。这样,万一日后子孙不肖,房子拱手给了别人,也可以在不进入房子的前提下,将祖宗留下的救命钱取出来。

压梁木的位置造得隐蔽,只有木匠和主人家知晓。

等到武大和武松这一辈的时候,家境已经没落得让人难以启齿,压梁木里的乾坤也就随着祖宗们带进了土。少年的武松还是经人指点,才重新发现的这个秘密。

而那个指点他的人……

武松眼中猛然一霎精光,伏低身子,躲过了几双探头探脑的眼睛,闪身翻墙,出了巷子。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武松有冲动在县里逛上一小会,哪怕只是在街角翻一翻,当年自己藏起来的玩具小木刀还在不在原处;哪怕远远看看那个自己曾经在里面挨板子的县衙,哪怕转到那个挂着红灯笼的小木门前,问问那个曾经时常给饿极了的自己吃一碗粥的慈祥老太太,此时还在不在世。

但他的脚步还是径直往外走,一刻也没停,混在人群里,微微缩了缩身子,马上就成了芸芸众生中的寻常一员。他伸手入怀,紧紧攥住手里的东西,一切回忆甩在身后。

等到走出老宅里面人的视线范围内,他才轻轻出了口气,大步奔走起来。

牛车儿还好好的停在原处。潘小园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还在信口胡诌:“……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柯少侠目光炯炯,指着那个真正的大恶人,朗声道:‘真相只有一个!’”

成魔

牛车重新辘辘的走起来,走上了回阳谷县的路。

那小胡子车夫大呼小叫的抱憾:“唉,武都头,怎么竟让人跑了?一定是犯人太狡猾,这叫做魔高一丈。不过你们也休要灰心,下次若有蒙召,小的还来帮忙!……”

潘小园在后面使劲戳了他一下,让他闭嘴。知道武松故地重游,兄长新逝,心情定是压抑之极,这人最好别没心没肺,跟他对着干。

武松确实还是一如既往的孤傲沉寂,但潘小园觉得,往老宅去了那一趟,他眉眼间似乎添了一点淡淡的轻松。她还注意到,他怀里有什么东西微微鼓了起来。

清河、阳谷两县相隔不近,跑了这一个来回,天已经擦黑了,可怜那一身腱子肉的黄牛,喘气都喷出了哭腔。离阳谷县还有十来里地时,远远见到武大葬身的那个关公庙,武松就叫停了车,让那车夫自己回家休息,明天再去县衙报到。

阳谷县里已经不知乱成什么样子,再多走一步,就多一分东窗事发的风险。阳谷县头号通缉犯武松,向来不喜欢无谓的冒险。

小胡子还舍不得呢,“捕头娘子,赶明儿你要是当值,小的再去听故事成吗?”

武松笑笑,挥手让他赶紧走。

旷野里只剩潘小园和他两个人。夕阳突然间变得炫目,映得天边一片通红,火烧云起来了,镶着金边的云彩,仿佛在往地面输送一滴滴的血。

武松慢慢整理好巾帻衣襟,闭目沉思了一刻,睁开眼时,眼中也映出了云彩里的血。

潘小园知道他要去做什么,赶紧先向他讨差事。

“这个……我就不去了,成吗?帮你在这里看行李……”

武松出神了好一阵,才似乎注意到她,立刻回道:“你去了也没用,平白拖累人。”

说得也真够直白。不过这话她也真没资格反驳,只好忍气吞声地表示同意。眼看着马上就要黑灯瞎火,她不太敢伴着武大之灵,便将那担子行李拖到一棵大树下面,自己铺块布,就要往下坐。

武松却说:“等等,起来。”还是往庙门口指一指,“今晚似要下雨。”

潘小园觉得自己那几集荒野求生都白看了。这要是真下起大雨来,自己分分钟是被雷劈死的命,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武松帮她挑了担子,转移到庙里。

然后他半是叮咛、半是命令,惜字如金,跟她说了三句话。

“行李里有水和吃食。记着给我留点。”

不然事后没力气跑路。潘小园心里默默接了一句,答应了。

“那个小盒子里是金疮药。约莫过半个时辰,把它用水化开,调好。”见她一副惊吓的神色,又补充道:“不是给我用。”

潘小园脸色一白,反而吓得更厉害了。看样子他还不准备把西门庆一刀杀了,难不成还留着他命,细细折磨一阵子?

这也是宋江教的?

武松不再解释,甩出第三句:“西门庆见到你,可能会拉你下水,把你说成共犯之类。不过你不用怕。他若确实说的假话,我能听出来;但若是……”

比起今天早晨那漫长的惊心动魄,这句威胁还真算不上什么。潘小园随意点点头,满不在乎地接话:“好,好,奴家只有一个请求,时候千万不要把我俩脑袋栓一起,否则得把我恶心得诈尸,还得劳烦你再杀一次。”

武松听出她话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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