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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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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池卧于一座险峰之上,与世隔绝,形如一片轻柔的羽毛。池处山巅,寒云与湿气交汇,水色似青透的碧玉,远望犹如淡烟悬空,雾上凝翠,异常清隽秀逸。

白陌看着禁不住赞道,“天都峰近日所见之景,此地可算前三。”

左卿辞也有同感,然而随眼一掠,发现这一带景色虽好,却鲜少有人来往,野花闲草繁芜茂盛,板石小径爬满厚重的青苔,稍不留神极易滑倒。

池畔有一落小院,屋瓦俱全,并无倾颓之态。院内葛蔓虬伸,野鼠簌簌而窜,廊柱漆色均已残褪,显然废弃多年,大约苏璇去后再也无人洒扫。

屋内格局轩敞,陈设简练,为借天光嵌了许多亮瓦。梁上悬着十数条长长的字幅,层迭交错的遮了一半光,龙飞凤舞的狂草悬在半空,气势峥嵘,仿佛要破壁而去,有一种自成一格的放诞潇洒。

左卿辞瞧了一眼,落款正是苏璇,想是极盛之年,正当意气风发。

墨迹犹存,昔人已逝。架上置着十余卷书,案上落了一层厚灰。灰蒙蒙的砚台纹样精美,残留着干涸的墨痕,笔架搁着狼毫,案上未留片纸,不知他最后写了什么。

书房隔邻是一间同样简单的卧房,榻上一铺一卷,剑瓶中余了几柄旧剑,以外一无冗杂,除了那一方砚,苏璇所用均是普通物件,看得出不甚在意起居。

边厢的侧屋比主屋略小,葛色的幔帐挽得很整齐,案上有一些不值钱的小玩艺,几块半透明的石子,一个色彩暗淡的泥阿福,两个草编的蝈蝈笼,时日久了,轻轻一捏就散了。还有一个锈痕斑驳的手炉,刻纹精细,样式小巧,仿佛是女子所用,左卿辞似乎颇有兴致,拾起来看了一阵。

白陌不懂主人到底为何而来,只见他将每样东西细细瞧过,甚至打开衣箱,看了几件半长的道装,又翻了翻榻上满布尘灰的被褥,从枕边拾起一枚童鼓,拿在手中审视良久。

一只极普通的拔浪鼓,两枚小小的石珠为槌,鼓沿的铜钉早已蒙上了绿锈,柄上漆色剥落,泛黄的牛皮鼓面画的是一幅走绳卖解的市井图,笔墨生动,活泼趣致,右下方廖廖几个小字,看得出是苏璇的笔迹。

月出九皋,云落天都。

山月事

正阳宫受皇室宠眷,为天下道门之宗,每次封赏之典在五六月间,数千名道人羽衣如雪,高冠云履聚于殿场之中,如群仙朝会,蔚为一景。不少达官显贵在典仪之后随同布施,更有数不胜数的香客涌入山中观礼。

此番声势更是非同一般,威宁候亲来颁旨,紫蟒华服于三清殿外宣读圣谕,将金虚真人及正阳宫上下尽褒奖了一番。赏赐素缎道衣千件,拂尘百枚,铜鹤铜鹿三十对,青玉双璧二十对,珍珠九盒,贡瓷若干,另有宫器无数,极是丰厚。

圣旨甚至提及了金虚真人门下弟子,殷长歌与沈曼青被赞为英杰,分赐了一对羊脂玉佩。天家厚赏,即使道门中人也觉荣耀非常。众多正阳宫弟子见殷沈二人既得掌教看重,又承天子垂目,羡赞不已,更生敬慕。

金虚真人领了圣旨,接过封赏,将威宁候迎入内殿礼叙,门外逐一唱响各位皇亲贵戚布施的名录。沈曼青安排师弟师妹有条不紊的应承,逐一收点物品,直至黄昏才算忙碌完毕。

退下来她略略松了一口气,近期筹备封典的事宜压在肩上,千头万绪繁琐不堪。回房休憩片刻,她取出御赐的玉佩细看,玉质温润无暇,雕琢巧妙,仙鹿口衔灵芝献寿图栩栩如生,确实是一件上品。

把玩了一会,她想起殷长歌与左卿辞,心头一动,出房寻去却扑了个空。问讯道僮亦是一无所得,只道殷长歌典仪之后便与公子相偕而去,说不清是往天都峰哪一处赏景。

这两人连日游玩快活万分,沈曼青不由得生出几分羡意,索性出殿寻觅,一路问过去,始终不见两人身影,不知不觉间一泓碧水闯入了眼帘。

黄昏的夕光投在池面,倒映出万里绯云,两只白鹤在池畔觅食,偶然扇动雪色羽翅,极其安静又极其逸雅,长长的细足半隐水中,仿佛栖在云水之间的一弯明镜里。

空无一人的美景酿生出一种错觉,沈曼青禁不住恍惚了一下。仿佛有个身影凌空舞剑,剑芒激散潇洒无伦,矫如游龙,凌厉而不可当。转瞬幻影又消失了,眼前依然是鹤栖静水,山抹绯云。

这是沈曼青曾经熟悉的地方,近年已经极少来此,她怔怔的看着半颓的院落,忽然发现院内行出一个人。那人略偏头,仿佛在打量院内的陈设,黄昏的余光勾勒出属于男人的身形轮廓。

沈曼青呼吸顿住了,额间乍出了一层汗,手按在腰际的剑上,忽而又火烫般松开。神思变得不受控制,她不由自主的走近,男人仿佛觉察,回过头现出一张不怒自威的脸。

“候爷!”沈曼青神色错愕,甚至忘了行礼,“候爷怎会在此?”

檐下所立的正是威宁候薄景焕,半日前才于大殿宣读谕旨,此时却孤身一人现身于翠微池畔。仿佛被打扰一般,他眉头冷锁,瞧过来的目光淡漠而不悦。

这位候爷绝非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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