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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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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人端来了他的战饭,两个饼子和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朱八十一三口两口把饭倒进肚子里,然后跳上一匹缴获来的黑色战马。聪明的阿拉伯马平稳地迈开四蹄,带着他朝左军营地内最空旷处跑去。那里,接到命令五百战兵已经排成了长队,每个人的面孔,都被朝霞染成了金红色。

太阳还没出来,但天光已经大亮。略带寒意的晨风中,无数旌旗在猎猎作响。右军、中军,还有隶属于中军的几个二级营头,都已经集结完毕。很多熟悉的面孔站在各自的队伍前,或者大声说着脏话,或者用力挥舞手臂,以各自习惯的方式鼓舞士气。

朱八十一策马在自家兄弟面前兜了一个圈子,想也说上几句,半晌,却发现此刻任何言辞都非常多余,干脆将代表左军的羊毛大纛从亲兵手里抢了过来,高高地举过了头顶,“跟着我,杀二鞑子!”

“杀二鞑子!”“杀二鞑子!”身后立刻涌起了一阵激烈的呼喝。所有被选出来的战兵,迈动双腿,盔甲铿锵,像一头睡醒的猛兽般,缓缓走向了军营大门。

“杀二鞑子!”“杀二鞑子!”不远处,无数人扯开嗓子响应。各支参战兵马纷纷出动,按照芝麻李昨晚安排的进攻顺序,依次跟在了左军之后。唯一选择超越过去的,则是芝麻李本人和他的五百亲兵,一个个挺胸抬头,仿佛胜利唾手可得。

芝麻李本人,则走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前方。骑着匹枣红色的骏马,身上穿着苏先生特意为他锻造的全身甲。为了让大伙在战斗中,更好地辨别出主将所在位置,工匠们特地在铠甲的表面镀了一层薄薄的纯铜。此刻被云彩缝隙里透过来的霞光一照,人和马都仿佛驾着火一样,跳动起伏。

芝麻李麾下的亲兵们,大多数都穿着从罗刹人手里缴获来的那批大叶子铁甲。走起路来甲叶碰撞,发出震耳的铿锵声。最靠近芝麻李和他的帅旗附近,则有二十多名亲兵已经换上了新式板甲,都和徐洪三等人一样,将甲面擦拭得一尘不染。倒映着清晨的霞光,令人耀眼生花。

赵君用麾下的弟兄,则逆着大伙往营门口走。在河边折腾了整整一夜,他们每个人看上去都精疲力竭。但是,每个人的脸上,却都带着得意的笑容。

“看你们的了,我们让对岸那些熬盐的家伙,一宿没敢合眼!”与大伙擦肩而过时,他们大声炫耀。用这种方式,提醒刚刚醒来的袍泽,对岸的确有敌军存在。同时握紧了拳头,上下挥动,为大伙加油打气。

“放心,不会让你们白忙活!”有人在队伍中大声回应,包着铁皮的靴子同时用力下跺。“轰轰,轰轰,轰轰!”无数人用同样的方式附和,整个队伍踏着步前进,将脚下的大地踩得摇摇晃晃。

没有人出言呵斥,命令大伙珍惜体力。狭路相逢,士气才是最重要的,体力只能退居其次。就在这支“隆隆”前行的队伍不远处,有一道单薄的浮桥慢慢现出了身影。完全是用船只和木板搭建的,最宽处只有半丈左右。仅仅够三个人并肩而行。一些年久失修的位置,则只有三尺宽窄,断裂的木板下面,露出了滚滚浊流。

数不清的敌军站在浮桥的另外一侧,排成倒雁翅行队列,严阵以待。在靠近他们那边的桥面上,则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雕翎羽箭。显然是昨夜稀里糊涂浪费掉的,除了留在那里供大伙嘲笑之外,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领军的敌方主将则气急败坏,挥舞着一把宝剑,坐在滑竿上不定地嚷嚷。至于此人嚷嚷的是什么,在河岸这一边却一个字也听不见。滚滚而来的黄河水,将那些废话全都吞了下去,转眼间,就清洗得干干净净!

渡河

风大,浪急,波涛起伏间,水声宛若奔雷。

逯鲁曾今年已经五十二岁,昨天赶了一整天路,夜里又被赵君用用疑兵之计耍弄了大半宿,嗓子早已沙哑。被隆隆的水声一震,登时有些气短。

朝阳恰恰这个时候从云层里跳出来,将一片耀眼的光芒照在北岸的红巾军将士身上。整个红巾军的队伍登时变成了一座钢铁丛林,明晃晃,亮堂堂,从内到外散发着冷硬与傲慢。

“天哪!蚁贼居然每人穿了一件铁甲!”南岸的盐丁队伍中,立刻响起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蚁贼每人一袭铁甲,而他们这边牌子头以上才有一件皮甲护身!眼下大部分人穿的都是布甲,甚至有人从头到脚没有任何甲胄。

那,到底谁是蚁贼?谁才是官军?!

“振作,振作,皇上在看着。。。。。。”淮南安抚使逯鲁曾敏锐地感觉到身后盐丁们的士气在快速下降,再度扯开已经出了血的嗓子,声嘶力竭地叫喊。

他的话再度被吞没在一片轰隆隆的雷声当中。不是来自水面,而是长长的浮桥。

对岸一刹那的气夺,对芝麻李来说已经足够。只见他飞身跳下枣红马,顺势从马背上抄起一面盾牌,一把鬼头大刀,快步走上了桥面。

五百亲兵紧随其后,竟然在行进中自动排成了三列纵队,像一头初次跃出水面的银龙一般,每一片鳞甲上都洒满了朝霞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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