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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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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寻小心地扶着景德帝斜倚在明黄色绣云纹的靠枕上。

景德帝端起药碗正要喝,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接着喉中一股腥甜,张口便要吐。

楚寻眼疾手快,掏出帕子接在景德帝唇边,偷眼瞧见白色帕子上的鲜红,不动声色地将帕子掩在衣袖中,又端起药碗,“还是孙儿侍候祖父,”一勺一勺将药喂进景德帝口里。

喝过药,景德帝气息平稳了些,有气无力地说:“把今天的折子拿过来朕看看。”

虽然觉得祖父脸色实在不好看,不应太过操劳,可楚寻知道祖父的脾气,不敢违逆,起身将长案上一大摞奏折抱了过来,一本本念给景德帝听。

自从六月以来,景德帝就觉得身子不如往年爽利,倦怠得不想动弹,连中元节每年必去护国寺听经也没去。

随着天气转凉,景德帝愈发感觉身子沉重精神不济,能坚持着每日上朝已是极限,实在无力再批阅如山高的折子。这一阵,都是退朝后宣楚寻进宫代他批阅奏折。无关紧要的事就由着楚寻做主,重要的事,则是楚寻拟了意见,再由景德帝定夺。

祖孙俩一问一答中,邵广海又另外煎了药,煎出的药汁倒进窗外的花丛里,药渣却与先前的药渣混在一处,然后分成三份,分别用布包好,叫来门口当值的小太监,“去,把药渣埋了,记着,要埋在三处不同的地方,仔细别让人瞧见。”

小太监低声应着,取了把小铁铲,先到假山旁,飞快地挖了个坑,将布包埋进去,又跑到银杏树下,埋了第二个布包,正要在墙角掩埋第三个布包时,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这是皇上用过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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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被这声音骇着,小太监手一抖,布包落在地上,有药渣散落开来。

夜晚能在皇宫走动的男人,除了太监就是卫兵。

小太监略略抬头,瞧见镶着红色锦边的玄色衣袍,尖着嗓子道:“奴婢不知,是邵总管吩咐的。”

“你敢说不知?”陆源冷笑声,“是不是到诏狱喝杯茶就知道了?”

小太监跪在地上,“回禀陆指挥使,奴婢真的不知,奴婢只是乾清宫管打扫院子的,今儿刚好遇见邵总管,邵总管就吩咐奴婢将这包东西埋了,至于是谁用的药,奴婢不敢胡乱猜测。”

“好个不敢胡乱猜测?”陆源劈头将手里另外两包药渣扔过去,“若不是那位,你还至于分三个地方埋?是怕人看到推测出那位的病情吧?”

小太监瑟瑟抖着,一声不敢吭。

陆源又道:“将药渣都给我包起来。”

“是,”小太监答应着,将地上洒落的药渣尽数收起来,恭敬地递给了陆源。

陆源冷声道:“嘴巴给我闭紧点,否则本官就让你尝尝生拔口条的滋味。”

直到陆源离开,小太监才哆哆嗦嗦地直起身子,打着晃儿回到了乾清宫。

邵广海看他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的样子,问道:“遇到鬼了?”

“大总管,”小太监抖着声音道,“没见到鬼,可见到陆指挥使了。”将适才的情形原原本本说了遍。

邵广海凝神听完,拍拍他的肩头,“多大点事儿……你当初能狠下心切那一刀,还怕到诏狱喝茶?”

小太监苦着脸道:“当初是我爹趁我睡了动的手,疼得哭了好几天。”

邵广海“嘎嘎”笑了,“小兔崽子,赶紧滚去当你的差。”

小太监点头哈腰地出了门,仍在旁边杵着。

邵广海蹑手蹑脚地进了内室,瞧着床头那摞奏折差不多见了底,屏息等了片刻,才躬身上前回禀了刚才之事。

景德帝怒道:“管得是越来越多了,是不是巴不得朕早点死,他好赶紧篡位?”甩手将折子扔了满地。

楚寻与邵广海齐齐跪下。

过了片刻,景德帝才缓了脸色,沉声问道:“子溪有信没有?”

邵广海松口气,弯腰将地上的折子一一捡起来,仍摞回原处,然后躬身退了下去。

楚寻这才回答:“昨天传信回来,已在暗查军饷,其中大有猫腻。”

边关苦寒,将领们除了固定的俸禄没有别的油水,要想笼络人心,只能在粮饷上打主意。

不止是庄猛,任何一个戍边的将军在这方面都不干净。

景德帝想起往事,突然悠悠叹道:“当年明威将军也是在军粮上栽过跟头,子溪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楚寻眸光一亮,“辛特使就是十几年前在白塔寺见过的少年,就是杜将军的长子?”

“嗯,”景德帝点头,眼前又浮现出那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少年。

才十一二岁的模样,抿着嘴站着,目光刚毅明亮,“我爹决非克扣士兵之人,定然是被冤枉的。”

景德帝沉着脸,“榆林卫有四位将领对用陈米调换军粮的事实供认不讳,人证物证均在,谈什么冤不冤枉?”

少年倔强地回答:“圣人曰,目不可信,心不足恃,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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