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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南枝 第31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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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沉知道,想必赵殊也是知道的,却也只假装不知。沈若筠小时,赵殊对沈家有所猜忌,也不知现在是作何想。他若是现在还猜忌,那这世上便无可信之人了吧?

不过帝王心事,如何能猜得准呢?

沈若筠晚上想着满脑子的冗余事,竟又梦见了周沉。

梦里的周沉提着灯看她,眉目间不似往日的阎王脸,却是眸含深情。沈若筠疑心他不是在瞧自己,果然回头时,就见赵多络拉着赵玉屏在她身后呢。

沈若筠忙跑过去找两人,却遍寻不得,她穿过一片红彤彤的灯壁,看见周沉在成亲,一绿衣华服女子手持却扇,挡住了容颜。

沈若筠好奇,看着两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坐在床上,礼官以金钱彩果撒掷,念撒帐歌、又将两人的头发剪下了一绺,合梳在一起……喝合卺酒时,新娘子终于移开了却扇,沈若筠本来看得饶有兴味,却唬了一跳。

那脸上涂得红白分明,显得分外滑稽的新娘子,不是自己又是哪个?

沈若筠目瞪口呆,看着红烛一晃,周沉抬起了她下巴……

“祖母!”

沈若筠吓得从这个分外荒诞又真实的梦里惊醒,额间冷汗涔涔。

节青今日睡在外间的塌上,听到动静,忙点了灯进了内室。她掀开床帘,见沈若筠缩抱成一团,额间还有细密的汗。

“是不是做噩梦了?”节青勾起一边床帘,将灯放好,又拿了干净帕子给她擦脸。

沈若筠擦了擦汗,又咕咕地喝了杯水。

“醒了就没事了。”节青安慰她道,“我在呢。”

沈若筠却是再难入睡,早间就迷迷糊糊不愿起来。陆蕴拿了冀州的信在明玕院等了好一会,才见几个丫头把人叫起来。

陆蕴放下茶盏:“听说你昨夜做噩梦了?”

沈若筠打一哈欠,刚要说所梦之事,忽又想起梦里周沉抬她下巴的那一幕。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人也清醒许多。

“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沈若筠问他,“你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

“冀州的信,”陆蕴将家信递给她,“今日丑时送到府的。”

沈若筠这下彻底清醒了,忙把信接过来。细读两遍后,她面露笑意,兴高采烈地与陆蕴道:“姊姊要回来了。”

“都快两年没见到了。”沈若筠嘟着嘴,下意识地拢了下耳边的发,“到时候我想与她去庄里骑马。”

陆蕴想说沈听澜不一定有时间,却还是忍住没说。这对姐妹聚少离多,收到信都能高兴好一阵,让她想想也没什么。

看这两日沈若筠总有些咳嗽,齐婆婆亲自去厨下炖的雪梨燕窝粥给她润养。沈若筠今日心情好,一气吃了许多,陆蕴也在明玕院看她吃完了饭才离开。

陆蕴走了没一会儿,艾三娘就来了。沈若筠想她想了好一阵了,一见面立即细细打量对方一番,只见艾三娘这一趟外诊回来,人显得消瘦许多。她穿了件琥珀色褙子,更显得脸色暗沉。

“三娘这一趟像是十分辛苦。”沈若筠问,“可是疑难病例么?”

“我原是不出外诊的,只高家是我娘的故交。”艾三娘道,“他家幼子被野狗咬了,来请我时,已发了恐水病,我用火罐将咬伤处的恶血嗍了,疮口用了艾灸……灸了百余次才好。”

艾三娘喝了口茶,幽幽叹道:“久居汴京,不知外面竟是这样的光景。”

“外面怎么了?”

“苦。”艾三娘一个字总结,“周边村户,今年的收成本就不好,偏今年除了夏秋的田税,杂税和徭役繁多,尤其是夫役。我回来时,在一村户歇脚,顺手替一妇人接生,原在村口处见到了女婴冢,便想着最好是生个男婴,不然看此户人家形容,怕是便要被丢弃到那处了……谁知这家人得知是个男婴竟也愁容满面,打了水要将新生子溺死,只为了省身丁钱。”

“婴孩也要收身丁钱么?”

“收的,每年需输纳身丁米七斗五升,哪交得起呢。”艾三娘想到那场景,心下就发毛,“女婴不消说,生子也不养……谁想得到外头竟已是这般难了。”

“那孩子……最后溺死了么?”

“没有。”艾三娘道,“好歹是见着他生出来的,哪能真看着他死。我将他带回来,到汴京后寻了个无子的人家送了。”

沈若筠本来心里沉沉地堵着事,现下听艾三娘一说,堵得更沉了些。卧雪斋的生意极好,上百两一套的珍珠膏每旬必被争抢,可附近村户,却因为每年七斗五升的身丁税,连亲子都不敢留。

艾三娘见她脸上愁云惨淡,转开话题道:“我不在这些日子,可是偷懒了?”

“没有的。”沈若筠自去捧了自己最近学习脉案的心得来给艾三娘看。

艾三娘一篇篇细看了,与她解惑答疑。又取了艾条,教她被犬咬后如何判断恐水病,如何艾灸。

午间时分,两人一道吃饭,沈若筠问艾三娘,“马家现下如何了?邱家可还去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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