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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南枝 第33节(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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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日,沈若筠回去洗了澡,换了家常衣裙,窝在榻上看这个月存粮的进度。也对着邸报,摘抄了各地的情况,看看哪处是丰年,哪处贫民起事了,就要避开些。

如艾三娘上次所述,这两年百姓日子并不好过,所以总有起事要造反的人。虽在汴京沈若筠看着的邸报里都不成什么气候,但是被朝廷出兵清剿过的地方是什么样,沈若筠能想象出来。

陆蕴做账很有一套,给她送来的账本记得内容很是翔实。沈若筠陆陆续续看了两年,对农户的家业有一些概念。

家中若有水田十亩、耕牛与可以养些牲畜的小院,便已算是中等偏上些的人家了。家贫些的农户,怕是连种的田都没有。不过出了乱子的地方,中等户、贫户都无甚差别,他们若是不跟着那些造反的人,怕是阖家性命不保,若是跟着,现下家里男丁已被清剿。更何况朝廷军队镇压后……连一间遮风挡雨的草屋都没了,几代人辛苦积攒的家业折损于一夕。

这样的地方,杂税、夫役也会比其他地方多……若是去了,莫说收粮,真怕沈家去的人反倒是要捐粮。

沈若筠做着笔记,炭笔没了内芯,自己去换了。回来时见阿砚呆呆地靠着桌腿憨憨而睡,肚子圆滚滚的,不问都知一定是下午又胡吃了一通。

睡梦中的阿砚被人薅了毛,正要去啄那人,一睁眼却见正是沈若筠,遂叫了一声亲昵地蹭她的手掌,被摸了摸鹅头后又心满意足地呼呼睡去。

沈若筠忽想起在《太平广记》里看过的一句话,叫“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也并不是写此话的人就真愿做狗,只是乱世的人,实是活不下去。

可这样的话也不过是文人一叹罢了。身逢乱世,人不如犬,欲做人可得乎?太平盛世,犬因人贵,子欲为野狗耶?

生在何世,汝何择之?

沈若筠心下郁郁,在书案上铺了纸,用行楷录曹操《蒿里行》,抄到那句“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时,便怎么也抄不下去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回了沈听澜。

沈听澜到汴京那日正是黄昏,汴京城下着滴滴答答的秋雨,已起了凉意,沈若筠执意拿了伞在大门口等,谁也拦不住。

谁知忽起了一阵风,挟来一阵密集的雨点,沈若筠被这阵雨淋了半边衣衫,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说来也奇,这两年的天气似乎是一年比一年冷。

沈听澜没叫她久等。她到汴京城外,就见到了来接的陆蕴。在马车上脱了骑马时穿的蓑衣,披了件厚实的斗篷。下车时陆蕴替她打伞,笑指沈若筠道,“她一定要等在这里,谁劝都不好使。”

见沈若筠要跑来,沈听澜抖了抖自己外面的披风,过去将沈若筠罩在其中。一伸手摸到她有些凉凉的手,心疼道,“衣裳都湿了,不必在此等的。”

沈若筠被姊姊的披风一裹,又被她握着手,呜声叫她,“姐。”

“在的。”

她叫一句,沈听澜就应一句,沈若筠便一句句地叫,沈听澜每一句都回答。

陆蕴打断沈若筠这个三岁孩童都不玩的游戏,“莫要站在这里吹风淋雨了,还是先回院子里吧。”

东瞻院净室早备了热水,沈听澜路途劳累,先去沐浴了。沈若筠想瞧瞧她身上是否有别的伤,便蹭着一起进了净室。

净室修了浴池,水汽缭绕间,沈若筠见她褪下的衣物,肩上陈年旧伤的疤痕仍在。

“没有用去疤的药膏么?”沈若筠的鼻子酸酸的,目光往下看去,见她胳膊上有不少抓伤,紧张道,“这又是怎么弄的?”

“无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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