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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很感谢季以恩。
她因为上吊而死,魂魄却没离开尸体,以一种很奇怪的半人半鬼的形式存在,她早已死去,却没办法脱离身体的束缚,她的灵魂得不到安息,更得不到她想要的平静。
她暴躁过、怨恨过、绝望过,最后只剩下如死灰般的枯槁,看着窗外的日出日落,她想,她就只能永远困在这里了。
但是季以恩来到她的面前,对她开口,问她跟他走可好?
「如果你答应不伤人的话,不然就去我家吧?」他双眼亮晶晶的,抬头看着天花板的青苹,对她伸出了手。
他那时候都还是个孩子啊,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他都不知道把眼前这个会开口说话的尸体带回家会有什么后果,甚至他只是为了完成工作才会这样开口,但是他的眼神里面有一种深深的不解。
不解为什么青苹要遭罪至此,连死了都得不到安息,要以这样怪诞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甚至被困在一间小小的公寓的天花板上。
那是一种介于困惑跟怜悯之间的情绪,或许连季以恩自己都不能够理解当时心底的想法,但是她被那个眼神打动了,所以她跟着季以恩走了。
「所以醒来好吗?只要你醒过来就好了……」
青苹握着季以恩的手,很轻很轻的祈求着,又喃喃的低语着。
季以恩还能够活着,没被那帖猛药摧残的连命都不剩,妖医藏打丸都说这是个奇蹟了,所以她不想催促他,或许他只是需要更多一点的时间。
她只是轻声的请求,放下所有在季以恩面前的骄傲,还有那种支撑自己的暴躁,她软声对着季以恩说话,「如果我失去了追随的对象,那我又该往哪里去呢?」
她知道自己其实一厢情愿过了头,她把自己的往后全部交付在这个少年的肩头上,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就一厢情愿的追随他,现在却只能无助的祈求,没有任何的用处。
她的泪从眼角滑落,低落在季以恩的手背上,彷彿熨烫的火焰,蕴含着无止尽的哀伤,她第一次落下泪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这是一场没有对手的战斗,她只能停在这里,等待季以恩醒来。
她像是被遗弃一样的无助,青苹痛哭了起来,为了这个认知而哭泣。
但季以恩仍然毫无所感,他的意识哪里也没去,就在一片漆黑中的梦境中缓缓地漂浮,上上下下,像一个胎儿在羊水里一样的寧静自在。
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感受不到外界的事情。
在这里,他远离所有的痛楚,这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梦境,一场漫无止尽的旅行,这里不具有情节与对白,没有声音与画面,只有一片漆黑。
或许连漆黑都不算,这是一个没有色彩的世界。
他知道自己在很安全的地方,很舒适、很寧静,他没有理由离开这里,他也不想离开这里。
就算有人正为了自己而哭泣着,他也毫无所知,他只是享受这样的感觉,沉溺于其中,不知道自己即将灭顶。
***
「只有这个办法了。」
妖医藏打丸蹲在桌子上,嗑着盘子里的花生。底下的一群人或站或坐,仔细地听着他的结论。
「这办法太危险了。」妖王不赞同的摇头,他单手抱着安,安正侧耳贴在他的心脏旁边,像是一隻眷恋母亲怀抱的幼兽,但她听完了藏打丸的结论,却也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
藏打丸说季以恩因为伤势太重,所以断开了自己与外界的连结,现在在自己的意识之海之间沉睡着,他自己不肯醒来,也感受不到外界的叫唤。
但他已经睡太久了,如果再不醒来的话,就会永远的醒不来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人到他的意识之海去唤醒他,让他重新与外界的一切建立连结,从自己的梦境中甦醒。
只是这个办法说来简单却十分凶险,季以恩拥有整个意识之海的掌控权,那里就是他的地盘,他可能会六亲不认,他甚至可能杀了前来唤醒他的人,别忘了,他可不想离开那里,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舒适与安寧。
「不会的!季哥哥不会杀掉我们!」安抓紧妖王的领子,疼的妖王都皱起眉头来。
「重点是他根本不知道你们是谁。他在意识之海沉睡,独立于所有的记忆之外,在那里,他只是一抹意识,一抹能够随心所欲的意识,哎呀!越说越复杂,总之很危险就对了!」藏打丸急得抓乱自己的头发。
「……但我们怎能看季哥哥就这样一直睡着不醒来?」安着急了。
「所以我说只有这个办法啊!」藏打丸瞪了她一眼,然后再被妖王瞪了一眼。
「你们要想救他,就只有这个办法,只有一次的机会,我只能让一个人进去,我得说清楚,成功的机率大概就这样一点点。」藏打丸的大拇指跟食指捏出了一个一公分的空隙。
妖王跟安对看一眼,妖王赶紧摀住安的嘴巴。这小妮子别凑热闹了,她还没当上自己妖后之前,可不能死在别人的意识之海里,不对!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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