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2)
她把碗筷收好拿到外面洗,能听见屋里陈传文又在吊齐晴雨的好奇心,两个人没几秒就能吵起来,一天不动手好像痒得慌。
齐阳明才不管他们在胡闹,出来透口气的时候说:“水挺冰的,我洗吧。”
女孩子还是少受寒的好。
许淑宁没有那么娇气,也不想麻烦他,摇头道:“没事,我都沾手了。”
话音刚落,正巧一阵风吹过,她打了个喷嚏。
齐阳明也是个热心肠的,撸起袖子说:“行啦,边儿去。”
许淑宁被抢了“活计”,多少不好意思,两只手在围裙上擦擦边道谢。
齐阳明不甚在意笑笑说:“这有什么,几块碗的事情。”
又道:“我也拿你当妹妹看,有事尽管吱声。”
许淑宁忽然鼻头一酸,毕竟世上的善意总是叫人感慨。
她想起前几天收到在别处当知青的好朋友的信,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但他们之间的相处还是挺和谐的。
遇到的都是好人,已经是很难得的,一点点小麻烦又算什么。
这也正是此刻坐在大队长家的郭永年的想法,他屁股下好像有针扎,怎么都不舒服,垂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当然,他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知青们之中赖大方也最看好他,用方言跟亲戚推销道:“我给萍萍介绍的不会错的。”
叫萍萍的女孩子可不这么想,她安静地坐在一旁,余光掠过梁孟津的时候忍不住脸红。
梁孟津不知道自己一天之内两次被人觉得好看,只是同样的坐如针毡,心想下次还是少讲点义气的好。
好不容易,两个人把这场相亲熬过去,从大队长家出来的时候双双叹口气。
郭永年颇有些过意不去道:“难为你了。”
梁孟津故作轻松说:“要成了,记得给我大猪蹄就行。”
郭永年耸耸肩道:“看眼神就知道,人家没看上我。”
眼神?梁孟津好奇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郭永年看着他清澈的眼睛,想起“少年不识愁滋味”这句诗来,语重心长道:“等你长大就知道。”
梁孟津嘴角抽抽,给他一肘子说:“少充老大。”
两个人打打闹闹走在路上,却不知道彼此都在不知不觉中,拥有同样的少年的心事。
心事这种东西, 自然是无法宣之于口的,更何况梁孟津和郭永年自然都茫茫然,捕捉不到那点悸动去往何方。
就像飞鹰扑火, 全凭本能在行事,少年人的横冲直撞无非是释放更多的善意。
怎么说呢, 多到许淑宁疑心梁孟津要跟她借钱的地步。
众所周知, 他的家庭经济状况最为良好, 因而有此揣测已经算是天方夜谭。
可见许淑宁觉得他有多古怪,这天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最近是怎么了?”
去干活的路上, 两个人照例在队伍的后面, 梁孟津自以为做得隐秘, 泰然道:“什么怎么了?”
许淑宁被他的反问噎住,愣两秒才说:“就是感觉你不对劲。”
梁孟津莫名心虚, 左右看说:“没有啊。”
他的性格说句正人君子都不为过,那真是一句谎话要人命, 都不用审就一五一十全交代。
许淑宁都没见过几个这样透明的人,好笑道:“该给你拿个镜子照照看现在的表情。”
梁孟津自己看不到, 但大概猜得出, 毕竟这张脸是他朝夕相处后最熟悉的, 只能勉强镇定道:“好端端的啊。”
挺能犟嘴的, 许淑宁啧啧摇头说:“果然孩子长大,都会开始有小秘密的。”
两个人的关系向来好, 一两句开玩笑不算什么,按理梁孟津不该有大反应, 偏偏他更希望自己是以男人的身份站在她面前, 快速反驳道:“我不是孩子!”
他的语气里带着三分脾气,许淑宁一时有些尴尬, 总觉得该道个歉,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还有些委屈在。
梁孟津自觉失言,讷讷解释道:“我不是冲你喊。“
许淑宁知道不是,但很多时候的无心,仍旧会被增添许多额外的意味,因为人拥有自己的想法。
她也是多思多想的小姑娘,触碰到一点墙就会离开社交的壁垒三步,只是不会言明,状似平常笑道:“没关系啦,是我失礼了。”
梁孟津敏锐察觉她的大方被一层纱笼罩着,小心翼翼问道:“真的没生气吗?”
许淑宁嗔怪道:“在你心里我有这么小气?”
梁孟津肯定要摇头,没办法继续追问下去,心头却还有疑问萦绕,上工之余时不时侧过头看。
说来也巧,许淑宁她一早上都背对着梁孟津忙碌,没能及时发现他偷偷摸摸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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