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郎中的话如当头一棒,“轰”地一声砸下来,将苏霓儿所有的坚持和执拗砸得破碎不堪。
若是殷娘没了不,不可能的,苏霓儿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愁绪起伏,院子里酷暑难消,苏霓儿的心却寒透了。
强撑着送走郎中们,已是夜深。
苏霓儿先去水井旁,掬了把水,胡乱地洗脸上的泪痕。小丫鬟知晓小姐是忧着了,红着眼睛说夜里井水凉,还是烧热了再用。
苏霓儿不理。
凉了好,凉了让她冷静,凉了让她思考,究竟什么才是她最在意的,什么是她可以丢弃的。
苏霓儿拍了拍自个的脸,呼一口气,弯起月牙般的眉眼,挤出一个明媚的笑。
没什么过不去的。
只要她愿意,她一定能让殷娘好起来。
苏霓儿转身去了小厨房,捧了一碗熬了半日的雪蛤粥,行至殷娘的卧房门口,见何妈妈站在一侧,捉了袖摆的一角,不断地抹眼泪。
“小姐,老奴没用,劝慰的话说尽了,夫人就是不听。”
何妈妈是府上烧火做饭的老妈子,在殷娘未出阁之前就一直伺候在身侧,与殷娘关系极近。
苏霓儿点头:“我知道,娘是因为我和哥哥的事。您放心,我再不会气她。”
何妈妈:“小姐的意思”
苏霓儿没回话,撩开月门上缀着珍珠的帘幔,望着床榻上病恹恹的殷娘,软软地唤。
“娘,喝口粥吧。三日了,再不吃东西,您身子受不住的。”
苏霓儿跪在殷娘床前,将雪蛤粥拌凉了,小心翼翼地送至殷娘唇畔,吹了又吹。
殷娘不吃,摆摆手,气若游丝,连骂她的力气都没有,只侧过身子,不愿瞧她。
苏霓儿笑:“还和女儿怄气呢?女儿答应您就是。”
一桩婚事算什么?嫁给素未谋面的男子又如何?
她想清楚了,只要殷娘高兴,她愿意做殷娘的儿媳妇。
殷娘给了她缺失两世的母爱,是第一个给她做衣裳的人、是第一个把她揽在怀里问她饿不饿冷不冷的人、是给她撑起一片天把她护在身后的人。
她早已断了情爱,有没有男人都可以,却不能没有殷娘。
她要伺候殷娘,要给殷娘养老送终。
在她心里,殷娘就是她的娘。
“真的?”
殷娘瞬间来了精神,捉住苏霓儿的手,脸上是全然没想到的惊讶和喜悦。可下一刻,却似回光返照一般,恹了。
“你哄娘的,等你哥回来,你就反悔了。”
苏霓儿放下雪蛤粥,扑入殷娘怀里,如同儿时的无数次那般,拥着殷娘撒娇。
她的声音很甜,却有些沙哑,嗡嗡的,带着厚重的鼻音。
“不,女儿没有说笑。只要哥哥同意,我没意见。”
殷娘还是高兴不起来。
“没用的,你哥也是个倔脾气。他不同意为娘好不了。”
苏霓儿心中酸涩。
总有法子的,总有法子让哥哥同意的,不是么?
陆卫青接到母亲病重消息的前一天,正在国辅大人府上饮酒。
国辅大人是陆卫青的教导先生,是当今朝中大臣,势力极广,在朝中拥戴者众多,连当今圣上也会忌惮三分。
八年前东宫势败,陆卫青能顺利逃出一劫,少不了此人背后的推波助澜。
这些年,陆卫青能在上京安得一席之地,与此人关系莫大。
是以国辅千金的及笄宴,他不得不参加。
说来也巧,国辅千金竟与缨儿同一天生辰。
告别国辅大人,陆卫青没回皇城边上的府邸,而是踏着月色去了东巷。
东巷是上京有名的贫民窟,聚集着无数落魄的孤寡。狭窄潮湿的小巷子里,尽头深处有间低矮的茅草屋。
八年前,七岁的苏霓儿非逼着他和她同住,就住在这间茅草屋里。
破旧的小屋子,只有一间卧房那般大,里面除了一张用两个板凳搭起来的木板床以外,再找不到任何一件像样的家用。
木桌是斜的、小板凳缺了一条腿、茶壶没有盖子、碗沿裂了几道口屋顶还是坏的,雨稍微大点就稀里哗啦往里渗。
陆卫青掩下幽邃眸底的恨意,两指抵在木门板上,“吱呀”一声推开。
屋子里很黑,他没有掌灯,唯有昏暗的月光从屋顶的缝隙里漏进来,倒也勉强看得清。
屋子里的摆设还和八年前一样,没有变过。
可无论是桌面上还是木板床上,皆干干净净的,不染一丝灰尘。
这些年,陆卫青魔障了。
无论他住多奢华的府邸、躺在多柔软的大床上,他都睡不着。
唯有回到东巷破旧的茅草屋、躺在硬i邦i邦的木板床上,他才能有片刻的合眼休憩。
今夜的月华不浓。
屋顶外头,愁云满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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