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 / 4)
截话卡在了喉头,震悚地盯着车中景况。
两人同时反应过来,俱是拘束地敛回了手,各自拾掇书箧,下马车后便去了对契的书院。
温廷安成功扳回一局,心情甚好,听着木铎之声亦觉悦耳,先和高台上的沈云升打了个招呼,再是去了雍院,王冕胸中攒着疑窦,温温吞吞地道:“大少爷,您和二少爷在马车里是在……”
“乱想什么,我们刚刚闹不和,掰手腕较劲呢,”温廷安煞有介事叹惋,“结果打了个平手,遗憾呐。”
王冕听后适才安心,要不然,真的要吓死他了!
进了雍院的学斋里,温廷安将书箧放下,今日天气暖和了些,她研墨时,手指也没那么冻了。
研墨毕,摊开大邺刑统注疏第一册 ,与众人抑扬顿挫的诵起书来,律义驳杂庞博,要背要记要抄的学目尤多,距离一月一次的私试,仅剩四日的光景,温廷安得多费些功夫,快马加鞭才行。
待日晷的光影走了一刻钟,就见律学博士吕鼋踱步入了内,她察觉到,居作于第一排的吕祖谦,回首仰着下颔,挑衅地扫了她一眼。
两人在昨日的小考后打了一个赌,谁胜一筹,便可对输者提出一个条件,吕祖谦端坐得笔直如松,看上去对自己的课试胸有成竹。
吕鼋扫视了一圈学斋,他出了三道课题,一考律义,二考律策,三考律论,督教一众生员逐一作答。三道课题,可谓是一题比一题难。
尤其是第三题,吕鼋逐次拿给外舍生、内舍生、上舍生考核,纵使是上舍生们,答起来亦有些难度,更何况是区区外舍生?
吕鼋考如此难的律论,实质上,并不指望让外舍生答出,只打算好生磋磨一下他们的斗志,让他们看看三月春闱会试上的题,会难到什么程度。他原本认为,此次寻常的课试,夺得魁首者的名头不会有什么变动,殊不知,竟是出现了一匹始料未及的黑马。
律义答得一字不差,不论是注疏,亦或是通义,答得全然精当,毫无错处。
律策里的千字论,论题是围绕新政律法的『当赎门之罚赎』一节里等多个判状,开展政论策辨,寻常生员开篇就事论事,末尾赞捧官家治世之英明,文法与构思多半千篇一律。
偏生此人独辟蹊径,从案牍之中的嫌犯立场出发,巧设立论,以罚赎之律法为主,以人情之伦理为辅,夹叙夹议,不仅探讨官家立法之筹谋远见,嫌犯今后的生活与出路,亦是含蓄指出立法的某些不公:
『官户士族若犯私罪,有讼在官,按新律,可缴铜荫赎,屡犯不改,当以荫免。余窃以为不可,即虽有荫,犯私罪经真决,重犯私罪者,依无荫人法。』
大邺的新律里,官品之家的士人若是犯事,可用赎铜的方式,赎铜并非真正的缴铜,而是折成钱缴纳,每斤铜可折一百二十多文。但这位生员认为新律存在纰漏,罪名要分为犯赃、私罪、公罪,若犯私罪,第一次犯的话,可以荫免,第二次犯的话,则需要县令批写官诰。若犯公罪,案无大小,悉以咨之,上奏听候裁决。
千字篇幅里,文气清峻隽永,笔法精炼丰沛,搦墨泣鬼神,落笔惊风雨,看得吕鼋离案惊走。
更让他拍案叫绝地是,第三大题的律论。
这位生员所书写的判状,竟然几与当朝大理寺寺卿旗鼓相当!
寺卿大人的判状是封藏于馆阁之中,由专人严格值守,外舍生连大理寺的门槛都未能进去,更何况是是庄重森严的馆阁,意味着这位生员毫无造弊之可能。
吕鼋阅读判状之时,晓得此生员有意藏拙,但潜藏于判状之中的大器与胸襟,是根本藏不住的。
他按捺住震色,暂先将兹事压下不表,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宣读了课试的前三甲。
吕祖迁屏息凝神,寻常而言,第三名第二名,都是位置坐在第一排的生员,也就是他的左邻右舍,而他自然而然便是魁首,在雍院学了近一载的律学,每逢课试,他哪一回不是名列前茅?
吕祖迁倨傲地昂起了下颔,信誓旦旦地端坐着,然后听着了他的名字,被吕鼋念着了后,他怔住。
慢着……他居然被挤至了第二名?
那么,魁首究竟是谁?!
思忖之间,一个臭名昭著的名字,势若穿云裂石一般,响彻在偌大的学斋里,人籁骤然死寂。
温廷舜坐在最后一排,吕老先生铿锵地念出了她名头后,近乎所有生员都朝后偏过头,又是惊骇又是不可置信地凝视她。
太多复杂的眼神,俨似四下疾射而来的箭簇,扎满诸身,扎得温廷安简直如芒在背,
若不是吕鼋在台上肃然坐镇,估摸着这学斋里,要被漫天质疑声揭破房顶。
坐在温廷安左邻右舍的生员们,一脸隐晦地看着她,有人不怀好意地调侃道:“温少爷,您还挺能抄的嘛,抄得时候把答案藏哪儿去了?是誊写在鞋底还是去茅房顺纸团?还是说,是你那个爹,给你偷鸡摸狗地透题了?”
温廷安曾前在课试上,造弊的花样可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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