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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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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

此瞬,她深刻地感受到一团浅淡的血腥气息,从喉骨隐微升腾起来,继而是嘴角逼出了一团涓涓热流,铁锈般的气息席卷齿腔,她仍维持着淡笑,抻起一角被雨丝蘸湿的官袖,抚手儒雅地拭掉血渍。

灯下是黯沉的晌午,雨声变得愈发湍急。

温青松身躯剧烈地起伏着,盯着温廷安,恨不得在她身上?凿出一道血色的窟窿,他诧异于她没?有躲避他的掌雷,但也哀怒于她淡静的反应,这种容相看在他眼底,就是一种名副其实的、冷血的征象了。

“从此往后,你不再是温家人!”温青松振臂怒斥一声,斥声在寒湿的雨幕之中漂泊得无限广远。

温廷安伫立在原地,半垂着眼眸,并?未有进一步动作?。

“少卿大人……”朱峦被近前这一幕惊憾到了,晌久才寻回自己的声音。

温廷安淡声道:“我无碍。”言讫,继续朝前走。

靴履碾踏在湿泞漉稠的地面上?,她缓缓行了一些路,不出多时,很快抵达惯常所栖住的濯绣院。

官兵陆续将院中所栖住的女?眷带离,嚎哭此起彼伏,糅成一片,温廷安撩裾跨过石磴,一道柔纤矮小的身影直直扑上?来,温廷安发现此人是温画眉,娇蛮的小姑娘深深揪住她的官裾,满脸都是濡湿的泪渍,被雨丝淋得极其狼狈。

“长兄,我今后会很听话的,求求你,别让坏人抓走我好不好……”

温画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温廷安的官袍揪出了一道极深的水色褶痕,温廷安并?不言语,放任上?前来官兵将温画眉带走。

她感受到吕氏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如此复杂而深刻,但她并?不辩解分毫。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不需辩解什么。

温善晋和其他叔伯,这个时辰在大内当?值,但搜捕令已经下达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前去?收押他们。

府中男丁流放岭南,女?眷普遍发卖茶楼。

至于温廷舜……

温廷安蓦然感受到了一种无声的注视,她转过身,朝着来时路看去?,不知何时,那雨幕之中竟是出现了一道修直的少年?身影,不知何时出现的,她居然没?有发觉。

温廷舜身上?穿着兵部主事的官服,那是一身量身裁体的鹤纹补子?,藏青色的官袍如一枝细密的工笔,细细勾勒出他峻拔孤直的身量,劲瘦如松的腰身,雨水淋浇在他钟灵毓秀的面容之上?,泛散出温隽扶疏的气质。

两人隔空相视了一会儿,温廷安嘴唇翕动了好一会儿,有一些话酝酿在喉舌之间?,想要道出来,但她陡觉自己的喉头极是干涩,最终仍旧什么都没?有说。

那么,温廷舜会有话对她说吗?

大抵是有的,不过,温廷安没?有给他说的机会。

她遥遥看了他一眼,按抑住汹涌的心潮,转身便离开了崇国公府。

温廷安率兵查封崇国公府的事,一夜之间?传遍了整座洛阳城。

一时之间?,上?至朝士大夫,下至富家小户,都认为这个大理寺少卿疯了。

新官上?任第一天,竟是差人抄剿了崇国公府,崇国公府可是少卿爷的母家,此举委实教人匪夷所思!

“究竟有多大?的仇, 多大?的恨,才能把自己的父家抄封?”

“哎,按我?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 平素挂着新科状元郎的皮, 瞧着还人模狗样的,但那皮下啊,根本是冷血的铁石心肠!”

“亏当年状元郎游南长街,我还让咱家闺女朝他扔绢花来着, 早知其败絮其中,我?也不去?沾这?身晦气了?。”

方从东直门的义庄验察几具女尸,途经一处茶楼歇脚, 临窗雅间润嗓子?的功夫, 朱峦便是听到?那说书人正执着一折扇一抚尺,有声有色地渲染大?理寺少卿新官上任头日封官抄家的传奇故事, 说得?有鼻子?有眼儿,博得?满堂茶客的口诛笔伐。

朱峦面露隐忧之色, 都已然逝去?了?近半年,怎的这?说书人还爱叨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他下意识看向随意坐在窗前的少卿爷,今日温廷安没有穿惯常的官服,反而换上一席干净朴素的镶花齐胸襦裙, 身量窈窕纤细, 丱发双髻之下,是一张轻扬婉约的淡寂面容。

朱峦有些发怔,倒吸一口凉气, “官爷……”

温廷安朝他露出?澄澈而湛明的眼神,原是偏中性?的嗓音此刻变得?温柔而软糯, 偏着螓首浅饮温茶,轻声问道:“像不像林姑娘?”

最近洛阳城内屡犯连环奸案,抵至今时,拢共有七位适值芳龄的少女受了?奸害,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奸犯,每逢夤夜时分潜入屋宅闺院之中,对少女进行强侮、虐待,但此嫌犯并不弑人,对少女实施暴行的过?程之中,话辞总会刻意温柔起来,甚至对陷入恐惧的她们,进行儒雅有礼地安抚。事了?拂衣去?,深藏一切物证,每次犯案,他总还会冠冕堂皇盗去?她们的小衣,似乎将此视为他犯案的军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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