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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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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夕的另一只手,深深掩藏在袖袂内侧,掌心之中,捏着?一柄剁菜用的陌刀。

在阿朝看不到的地方,阿夕的眸底慢慢掀起了一丝冷厉而沉鸷的弑气?,杀意掩藏在夹翘秾纤的眼睑之下,沉郁得庶几能够挤出水来。

暮鼓时分,幽州府的府衙,那铜匦之下,终于出现了一道官袍衣影。

“莫非……你杀了朝扬朝大人?”

凛寒濡凉的雨丝如泼墨一般, 铺天?盖地地泼洒于温廷安的面容之上,她发丝黏成绺儿,成海藻之状, 薄薄地粘稠在额庭上, 整个人视线陡地恍惚, 喉头亦是弥漫上一片凝滞湿涩,不知是被?雨水冻住,还是被?阿夕那一出『千里寻他千百度』的故事,所深深震悚。

阿夕寥寥然?地牵扯一下?唇角, 看?起来是笑了,这一丝笑却又显得如此单薄苍凉:“这人间世的男子,是不是皆是如此冷情负心?当我们?去朝扬, 教他得知阿朝有身?孕的事时, 他的面容上,却丝毫不见喜意, 反而显出彷徨,他看?阿朝的眼?神, 像是在看一种腌臜的东西,仿佛她此番上幽州来,乃是别有所图,诸如贪图他的官爵、他的家资、他的名分, 云云, 他的态度是如此疏离且冷淡,仿佛意欲斩断与广府的一切过往,包括与阿朝的那长达十余年的牵绊, 也一并斩掉。”

“阿朝到底有孕在身?,最?后, 朝扬看?中她肚子里的骨肉,说孩子到底流着朝家的血,是朝家的子嗣,孩子必须过继给他,至于阿朝,倒可以离开,他用十两纹银打发了她。”

穹顶之上,再度兜首砸下?数道霹雳惊雷,尖哨般的雷鸣,遥遥响遏于苍莽的大?地上,一片涛涛翻滚的骇浪声?之中,惊电接连照亮阿夕的面容,她的神情逐渐变得狞戾阴鸷,弑气顿显,她一错不错地望定温廷安,苍冷的薄唇徐而缓地一张一合——

“故此,温少?卿猜中了,我确乎弑了朝扬。他之所以突发心疾猝亡,是我一人所为,我专门设下?一饯别之宴,膳食皆是契合朝扬的口味,明面上是款待他,本质意欲教他卸下?心防,私底下?,我在膳食之中投下?了过量的花籽粉,我教他陷入极致的幻象之中,教他失去理智,教他陷入无法自抑的亢奋之中,也是在这样的一刻,我真正看?清了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那掩藏在官袍之下?的,那一幅自功自利的百般丑态。”

“我本欲让阿朝看?到这个男人,如此轻妄冷情的这一面,但……我到底放弃了,这对于阿朝而言,委实过于残忍,我不欲让她,因为一个根本不值当的人,而生?出半丝半毫的委屈。”

话及此,阿夕半垂下?眼?睫,浅茸茸的睫羽,形成了一道阴戾如魔的弧度,在卧蚕处聚成一道幽郁的翳影,她复又笑了起来:“是以,我让朝扬在极致的亢奋之中死去了,他年事已经高,本就罹患心疾,根本受不住这等?刺激,过量的花籽粉,只会更快加剧他的死亡,加之此物乃是来自西域,不曾为世人所知,溶入膳食之中,亦是无色无味,纵任仵作?验尸,根本无从查起。再不济的话,很可能怀疑至我的头上,不过,也丝毫查不出任何——”

“毕竟,幽州的百姓皆是晓得,这位新任的幽州刺史,值逢雷雨天?时,便是容易罹患心梗,必须服下?大?夫所开的药。这些中药,研磨成粉末,亦属无色无味之物,其形态同?花籽粉极其类似,且外,我设宴的当夜,正好起了狂风雷雨,少?卿爷,你说,这算不算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

温廷安眸心震颤,利用特殊的天?候、死者的软肋、兼用不曾为世人所熟知的药物作?案,这种手法,她太熟稔了。

在第一桩命案里,郝容亦是死在一个滂沱雨夜之中,加之他亦有嗜酒的毛病,死的时候,整个人正巧喝得烂醉如泥,这般一来,很容易制造出一种『雨天?里,饮醉饱,足底打滑,不慎坠桥』的假象。

在第二桩命案中,贺成死亡的地点,正好坐落在珠江最?下?游,下?游往往是云岫密布之地,偏巧他死亡的时辰,正好是在云岫最?为繁茂的光景,附近的岸堤上、镇江塔中,其实有一些特遣的官吏在戍守,但他们?碍于浓密的云岫,根本无法识清下?游的景致。

既然?无法瞅清贺成的所在,更遑论是救人逃生??

阿茧身?作?帮凶,撑棹操桨,划着舟筏,蛰伏于水岩洞之下?,待贺成纵游而出,佯作?要救他上舟而来,其实暗地里接力使力,借用竹桨,将贺成摁于水中,活生?生?将他溺毙。事后,用筏舟载着尸首,快速地溯游直上,教静候于堤岸上的阿夕换穿,李代桃僵。

那一会儿,阿夕便是扶着已经食过花籽粉的母子二人,去了水磨青泥板桥上,刻意引起夹岸百姓的瞩目,制造出喧嚣与轰动。

案发现场,所有目睹这一切情状的黎民百姓,所有人都以为是贺陶匠拖家带口,要一起沉珠江。

没有人,会怀疑贺陶匠被?人掉了包。

也更没有人,会怀疑唐氏与郝峥,其实是被?迫沉了珠江。

他们?食下?掺杂有花籽粉的黄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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