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节(1 / 3)
遭到突袭的黑背一整个陷入了不知所措状态。
软软则是小心翼翼地走到安澜身边,圆耳朵起起落落抖个不停,尾巴在身后调皮地向左扭动又向右扭动,它低头来打招呼,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无辜的疑惑,好像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不明白正在发生什么事,也不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小滑头。
安澜在心里偷笑。
她相当确定年轻的雌豹完全知晓引着一头雄豹从诺亚背上跳过去会造成什么后果,但它还是这样做了,并不是出于坏的意图想要两头雄豹进行生死搏斗,而是出于好的意图,出于交流感情的意图,就像娃娃脸还在的时候那样。
黑背一定没法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因为雄性美洲豹只会在年幼时期过类似于群居的生活,即使雌性美洲豹长大以后也只会在抚养幼崽时过上类似于群居的生活。按照正常习性,四只成年美洲豹一起玩耍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它现在正在发生。
这片被洪水隔出来的小小天地对黑背的意义就像南非老虎谷对迁移老虎的意义一样,因为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习性也会随之改变,一些更陌生的规矩被遵守,一些更本能的东西被激发,一些更紧密的联系被建立,悬而未决地挂在半空,等待着时间来做检验。
安澜只是好奇这种变化最终会导向什么。
林登这辈子没想到的事情很多。
他没想到自己会为了一个心仪的实习机会离开大学校园,他没想到在野生动物摄影这行里一就是十几二十年,家里弟弟小孩都能谈恋爱了,这边还在跟野猪亲亲我我……他当然也没想到辛辛苦苦挨了一场洪水再回去检查电影主角时,猫口数量不仅没少,还多了一个。
今天的林登也在思考人生——
所以这只陌生雄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才一段时间没见跟踪了一年的电视剧好像忽然又快进了一年的剧情啊!
可恶!
豪尔赫和桑德拉也比他好到哪去。
两位美洲豹专家觉得自己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理论知识体系正在受到全新的冲击。先是雌性和雄性全年不分季节地黏在一起生活,再是姐妹过来投奔并被收留,现在竟然还有陌生雄性出没。
“难道是竞争者?”豪尔赫有气无力地问。
“我真的很怀疑这点。”桑德拉干巴巴地说,“你没看到他们四个坐在一起吗?刚才西瓦尔巴还和这头陌生雄豹社交了……我需要一杯加强咖啡,凌晨七点面对世界级难题还太早了。”
“给我也带一杯。”豪尔赫于是说道。
接下来两个小时他们寸步不离地在游艇上观察着电影主角家族,试图从四只美洲豹相处的细节当中发现破局之处。
新出现的雄性体型比黑豹西瓦尔巴小一点,但是动起来的姿态很不错,狩猎技巧也十分完备,太阳升起来之后它大概是接到了什么神秘信号,踩着洪水退去留下的烂泥走到河岸边,然后蹲点下水逮了一条凯门鳄。
不必多说——这条鳄鱼最后被分成了四半。
研究人员通过进食过程发现了更多细节。
西瓦尔巴是三头美洲豹中第一个站起来去“迎接”“同伴”的,并且几秒钟后就从后者手中抢到了食物的所有权,撕下来一大块鳄鱼肉。陌生雄豹的身体崩得非常紧,牙刀龇出,喉咙滚动,咆哮不断,但并没有直接进入冲突,而是保持了一种谨慎退让的姿态。
似乎是对它的表现满意,西瓦尔巴丢下食物,回到了伊西穆卡娜身边。领主雌豹自始至终都没有凑过去吃饭,只是趴卧在地上,一边用后爪挠耳朵,一边舒舒服服地看好戏。
“维护地位吗?”桑德拉说。
“一个很有趣的命题……原本倾向于独居的猫科动物因为环境变化表现出群居倾向,至少是合作倾向,在那之后,等级自然而然地就会产生吗?”豪尔赫若有所地,“这几年报道的猎豹群居案例有所增加,但要说社会化到出现狮群那样的等级制度,好像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支撑这个论点……”
“再看看吧。”桑德拉下了定论。
再看看就再看看。
跟踪观察两星期,拉了十几张图表,赔上一个定位器,摄影组成员半是满意半是失望地发现这头陌生雄豹出现的频率其实和领地里原有的三只美洲豹并不完全重合。
大多数时候它会出现在“聚会”场合,但也有一些时候镜头里根本看不到它的踪影,只有定位器忠实地反映着它的行踪——
北方。
要说没定居吧,它一直在回来;要说定居了吧,它每隔一段时间都在往外跑。
没有影像资料,光靠定位器传回来的数据,摄影组无法判断陌生雄豹在北方的行动模式,不知道它是在打别人领地的主意还是习惯了当一个游荡的浪子。
林登很沮丧。
但是这点沮丧很快就被领主一家的活跃给冲散了,手握两路追踪对象的摄影组因为道路还没通畅而变得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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