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3)
“总要活下去的,而且要劲儿劲儿地活着。”
小安微笑,“我给你照张像吧。”
“好啊。”
后来洗出的照片里,方晴眼睛微眯着,带个温和而略带恹恹的笑,就那么随意地倚在窗台上,许是光线的原因,出乎意料地美。这帧照片后来在逃日本兵祸的时候丢了,方晴再也没照过这么美的照片。
回乡去离婚
冯璋又来找方晴,两人在报馆对面的茶楼喝茶。
对面坐着,冯璋发觉,方晴这一年多的变化,不只是穿衣打扮上的。
冯璋给方晴带了几块衣服料子。方晴大方地打开来看,笑着摸一摸,“平滑细腻,绿得像水似的,春天是要做一件这样的‘青衫’穿。”方晴笑时眉眼弯弯,鼻子略皱着,让冯璋想起那个画硕人的小姑娘。
方晴对冯璋的态度也似回到那个时候,熟络而自然,眼角眉梢那点羞涩已是没有了——恰是对同门师兄该有的样子。
冯璋略觉惆怅,笑笑,“你喜欢就好,”又掏出皮夹子,“知道你现在有薪水,只是恐怕开销也大……”
方晴把钱推回去,“真的够用。”语气坚定。
冯璋也不强求,开玩笑道,“都说报人是无冕之王,你挑了个没人敢惹的好职业呢。”
方晴笑道,“你说的是大报的记者们,我一个小报画插图的,连王的靴子底儿都算不上。”
二人终于谈到他们的“婚姻问题”。
冯璋抿抿嘴,“我们回乡吧,我亲自去给老师赔罪。”
方晴客气地说,“总是难为你。”
方晴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一刀割掉,虽然疼了些,也留个难看的疤瘌,却比零打碎敲地难受强。方晴是吴氏教养大的,吴氏最不喜欢拖拖拉拉,方晴平时不显,骨子里却是简单粗暴。
这回冯璋也颇有军人作风,雷厉风行,说办就办。
方晴请了十天的假,春寒料峭中与冯璋一起踏上归途。
二人谁都没提前跟家里打招呼,方晴是来不及,冯璋——许是不愿意。
二人对面坐着,一路上间或闲聊两句沿途风物,气氛颇为融洽,谁会想到是即将解除婚姻的夫妇?
下了火车,因是乡间小站,并不见黄包车,蹲活儿的只有一辆骡车。
看冯璋和方晴过来,车把式赶忙陪个笑脸,“老总,坐车吧?”
冯璋看了一眼木板车上铺的油渍麻花的褥垫子,往下拉了拉帽檐,“咱们走回去吧。”
方晴无可无不可的提起藤箱跟上。箱子不小,但装的不过是衣服之类,并不沉。
到了分岔路,方晴道,“冯家哥哥,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冯璋略沉吟,“替我给老师、师母问好。”
方晴微笑道,“好,你也替我跟家里人问好吧。”
冯璋冲方晴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方晴隐去笑容,把大衣领子竖起,甩两下有点累的手,把手套重新戴一戴,再次拎起箱子。
进了门,听学堂里悄没声儿的,方晴看看天时,可不是吗,这个点儿孩子们都放学了。
“吱嘎”推开二门,方晴还没走到堂屋门口,方旭先蹿了出来,紧接着吴氏和方守仁也迎了出来。
“爹——娘——”方晴放开兄弟的手,红着眼圈跪下,“我回来了。”
方守仁和吴氏把方晴拉起来,吴氏一把搂住方晴,“闺女,你可算回来了——”声音里难掩哽咽。
方晴搂着母亲,闻着熟悉的淡淡肥皂味,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进屋说话。”方守仁眼睛也有点潮,怕妻女看见,先拎起方晴的行李转身撩开棉帘子进了屋。
方晴挽着母亲的胳膊,又去搂兄弟的肩膀,一起进屋。
方旭自谓是大孩子了,让姐姐搂着很不自然。方晴越发地揉他头发。方旭一行躲一行嘟囔,“姐姐这爱揉脑袋的毛病儿怎么就改不了呢?”
“你头发梆硬,钢丝似得,还能给你揉坏了?”吴氏嗔道。
方晴咧嘴笑了起来。
方旭觉得自己八成是运河里漂的大木盆里捡来的。
方晴被吴氏拉着坐在炕头,“外面冷,快暖和暖和。”
“娘,我不冷,这龙抬头都过了,还能冷到哪儿去。”
“今年倒春寒。”
吴氏仔细打量闺女,比先时脸圆润了,也白了,眼睛还是那么水灵灵的,手摸着比先前在冯家时还细嫩些,可见天津卫的水养人,也说明这一年多并没吃苦。
再看打扮,虽不像想象中的官太太,但也不像乡下媳妇了。头发剪得短短的,又烫弯,乍看有点怪模怪样,仔细看倒也禁看。脱了外面穿的洋呢大衣,里面穿着半新不旧的枣红洋布夹棉长旗袍,首饰除了一对银耳塞子,只有领口别的玉兰花形状的别针,看着挺文气雅致。
吴氏心放下一半,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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