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断义(1 / 2)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边城片片雪花大如轮,洒满了楚朝晖的全身。面对苏暮寒的嘶吼,她满面悲恸,哀哀说道:“你皇祖父与皇祖母从小疼你如珍宝,你姨父姨母将你视若亲子,一家子骨肉至亲,何曾有半分对不起你?”
苏暮寒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大笑,讽刺地说道:“母亲,难道你向姨母低头的时候,心里没有半分委屈?一样是楚家的女婿,凭什么要我的父亲向他俯首称臣?一样是楚家的外孙,凭什么我见到那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要行叩拜大礼?什么叫疼如珍宝,什么叫视若亲子,母亲何须自欺欺人。”
第一次听到儿子这样大吼着说出自己的心声,楚朝晖才晓得这些年的积怨在他心中究竟有多重,她哀伤地摇头:“暮寒,你是魔怔了么?”
见楚朝晖依然苦口婆心,想要劝得自己回头,苏暮寒将手猛得一摆,大喝一声:“够了,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苏暮寒翻身下马,不顾天寒地冻,跪在雪地间冲楚朝晖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轻蔑地抬起眸来:“这是儿子最后一次给母亲行礼,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往后一拍两散,各凭本事。”
一跃身,苏暮寒轻盈的身形在雪雾中腾空而起,稳稳落在墨离背上。他手中泛着寒光的宝剑也同时挥动,那件承载着他许多回忆的四合海浪纹大氅从身上翩然滑过,衣襟的一角如蝴蝶的羽翼纷飞,缓缓飘落在雪地里。
苏暮寒横剑立马,冷冷说道:“对面军中,曾有不少往日兄弟,今日咱们割袍断义,再见面时大家便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眼见苏暮寒话说得决绝,楚朝晖心间哀痛难当。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向苏暮寒,怒喝道:“逆子,事到如今依然不知悔改么?”
苏暮寒再不答话,将宝剑一挥,命黄捷传令下去,速往黑山口撤退。
如此对答之间,两边的士兵都听得清楚明白,若今日有谁随着苏暮寒离开,便是叛国的大罪。士兵们都有亲人在国内安身,哪里愿意行这不义之事?
黄捷领着的五千人马里头,已然有人开始哗变。他们悄悄挪动着脚步,想要回到李之方的阵营。
有两个士兵心情迫切,紧跑了两步想要离去,被黄捷的亲信手起刀落,砍杀在皑皑白雪之上。
瞧着自家将领如此凶残,本就不情不愿的五千人顿时一阵哗然。武力的镇压抵不住士兵们离去的脚步,片刻间又有几十人越众而出,往李之方的军队这边跑来。黄捷面上无光,他将大手一挥,想要吩咐就地射杀。
苏光复早对这五千人马没了信心,他黯然摇头,摆手制止道:“肯随着我们留下的人,自然个个都要忠肝义胆。那些游移不定之人,就由他们去吧。”
黑山口雪浪滚滚,两旁的路面冻得似水晶般透明,苏光复只感到彻骨的寒冷。方才苏暮寒的恍惚与犹疑,点点滴滴都落在他的眼中。
比起这五千乌合之众,他最迫切的还是要安抚苏暮寒那颗已然起疑的心。
队伍还在继续分裂,片刻之间,黄捷这边仅余了不到二千人,几乎全是他的亲信。
黄捷大手一挥,自己在前开道,叶仁青手握长枪断后,二千人马护着苏暮寒等几人,想趁李之方的队伍三面还未包抄之际铤而走险,直接往黑山口深处撤去。
母子间见这一面,大约便是永远。楚朝晖瞧着苏暮寒拨转马头,紧随在苏光复身后,望也不望自己一眼,摇摇牙也要挑起他们的纷争。
她大声喊道:“苏光复,你这口蜜腹剑的小人,假惺惺做什么良善之辈,无非欺负苏暮寒年轻。射杀苏睿的命令便是你亲口颁下,是也不是?他的父亲分明是死在你的手上,你还装什么好人。”
无心插柳,却一语中的,歪打正着说出了事实的真相。
苏光复脑间嗡得一声响,偷眼去望一旁纵马如飞的苏暮寒,只见苏暮寒置若罔闻,他紧抿着嘴唇,脸上表情刀刻斧凿一般,眸色深邃而又幽暗。
苏暮寒多疑,这些日子相处,苏光复比旁人更能窥得他的心思。若他大声开口询问,便是心里没有芥蒂,若他把一切事情藏在心底,便是已然存了疏离。
生怕楚朝晖的话再次动摇苏暮寒的判断,苏光复回头讽刺的讥笑:“夫人编故事的能力见长,苏大将军分明是死在抗战杀敌的战场上,你却胡乱攀咬了一圈,这莫须有的罪名苏某可不敢当。”
“呸,男子汉大丈夫当行得正坐得直,你敢做不敢当,十足的奸佞小人”,楚朝晖遥指苏光复:“你欺暮寒年少,撒下弥天大谎。苏光复,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你心里放不开的究竟是大周,还是你的荣华富贵。”
眼见儿子的身开一滞,楚朝晖遥望儿子马背上矫健的身姿,蓦然一阵心酸,她苦口婆心,最后一次劝道:“暮寒,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你纵然有天大的罪过,咱们母子一起承担。母亲最后求你,回来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皑皑白雪落满了楚朝晖的黑色大氅,那满头银白早已分不清是霜雪,亦或银丝,亦或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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