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沔州之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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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有肉。”大牛毕竟是小孩子,平时又不见荤腥,抓起一块肉干塞进嘴里大嚼。

孩子如此的没规矩,大牛的娘伸手便打,幸好被萧可拦住了,小孩子吃得津津有味,看着也有趣儿。只把包袱里的饼拿出一些,让大牛的娘再去蒸热,那风干的肉确实不好嚼,吃下去也不好消化。一时间,热腾腾的饼端了上来,大牛的娘又煮了一锅野菜汤,总算把晚饭对付过去。

夜深人静,村子里只有几声低沉的犬吠,大牛吃饱喝足,裹在毡子里睡了。草庐里昏昏暗暗,唯有一盏油灯照明,大牛的娘正在哺乳婴儿,萧可躺在破毡子里,身下铺的是草席,翻来覆去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念起了凝香阁里的绣榻锦被,和这又破又潮的毡子是天壤之别。还有油灯散出来的烟气,薰得人无法呼吸,自不能同紫檀香烛相比。

大牛的娘哄了婴儿入睡,又抱来一张毡子放在草席上,权当就寝的被褥,临近子时,那位留客仍然没有睡意,便和她聊了起来,“看娘子的形容,不像出自贫寒之家,为何孤身一人赶路,不怕遇到危险吗?”

萧可直挺挺躺着,眼睛盯着草庐的屋顶,上无一片瓦,全以芦苇、稻草遮盖,联想起杜工部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果然是四面透风,夜不能眠。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轻轻叹一下,是不得已吗?又不曾被人逼着。蓦然想到什么,忙坐了起来,“正在一事向大嫂打听,通往沔州的官道已断,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有是有,不过不大好走,全被大水冲坏了。娘子不知道吗?沔州遭了水患,至今大雨不断,邻村来了好多的逃难的,娘子还是不要去了。”大牛的娘甚为不解,她孤零零一个女子,为何要去洪泛区冒险,“恕我多问一句,娘子非要去沔州吗?所为何事?”

“是啊!非去不可。”萧可不知道自己是疯了还是着魔了,非去寻个究竟,“沔水在汉阳、义川两地溃堤,而我要找的人就在那里,至今下落不明。”

萧可一番话,却触动对方的痛处,大牛的娘顿时泪流满面,“娘子有所不知,大牛、二牛的耶耶也在沔水的堤防上,自半月前被征调徭役,竟一去不返。听邻村逃难的人说,汉阳、义川两地……围堤尽溃,无一存者。”

听此一言,未免让人心惊,可驿站的人说温司马刚刚过去,那就是有路可走,若非亲眼所见,怎可相信流言,“别听他们以讹传讹,还有哪条路可以通往汉阳、义川?告诉我。”

“桑园村的山南有一条小道,离此三十余里,从沔州逃难出来的百姓就在那座村子里栖息。”大牛的娘抹去了眼泪,上前握住了萧可的手腕,悲泣道:“既然娘子要去,我有一事相求,娘子就在看在这两个可怜孩子,若不是二牛尚在襁褓,我早就带着大牛去寻了,如今只求娘子相助了。”

说完,大牛的娘竟然长跪相求,萧可连忙把她扶起,此情此景,让她如何拒绝。一桩事未了,又平添一桩,沔州之行只能全力以赴了。

“孩子的耶耶名叫尤安平,也在沔水的堤堰上,娘子若能找到他,就说我们母子日日夜夜盼他回来,要他千万保重。”大牛的娘已经把萧可当作了天降的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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