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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浣衣(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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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冬至入学的这批全是小孩儿,先生教的课都太简单了,她一个能考中四次举人的惯犯,根本没必要去听,还不如好好准备下个月的分斋考试。

考试在腊月二十三小年,之后学生们就过年去了,正月里定榜。但这一个月的时间,她并不打算待在家里闭门造车,而是想把六个堂都跑一遍,亲身体验课程纪律,如果能想个法子,直接考入率性堂听课,那就省了很多精力。

需要结交一些德高望重的先生。

还要摸清哪位博士助教好说话、性子开明。

最重要的是,廿五要去率性堂一斋听薛湛讲《左传》!他说大家都可以来听!

可能是她的期待之情溢于言表,廿四的晚上,楚青崖从书房回来,瞧着她捧着书笑得眉目荡漾,阴阳怪气地道:

“你这书读了五天,只怕都会背了。”

“十几万字的史书,傻子才背。”江蓠目不转睛地盯着书页,把烛台一举,示意他剪芯。

楚青崖才不给她剪,自个儿去洗漱解衣,上了床躺着,侧头看她悬梁刺股的背影。

“都三更了,你还不睡?”

“你睡吧,明儿还要上值呢。”她漫不经心道。

“你明儿不也要上学?”

“我年轻,楚大人你都喝起党参枸杞了,不能熬夜。”

楚青崖嗤笑一声:“你这样熬半个月还不掉头发,我就服你。”

“是是是,你头发又黑又亮,比卫子夫还美。”

他拈起一绺头发,放在眼前看来看去,江蓠剪了烛芯,喝口酽茶,一回头,忍不住道:

“你看个什么劲儿呢?夸你一句就成这样了。”

楚青崖道:“我头发是不错。”

“噫……”她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幽幽道:“我听说编史书的人至少要熬到四更天才睡,你的薛世子自打进了国子监,就一直在编书,而且他是一个人编,想必沐浴时掉的头发,能凑出一颗脑袋来。编了五年,他掉的兴许比我砍的还多,过不了几年就成秃子了。”

江蓠把手里的《左传》往他身上一砸,“你嘴怎么那么毒啊?一天不说他两句就不自在?”

楚青崖舒服了,“我睡了。”

“你睡你睡!”江蓠把明早要穿的监生襕衫和厚实的袄子拿出来,搭在椅背上,又去拿昭文袋。

这个袋子还是桂堂发的,用了十一年,还没坏,展现了秋堂主为数不多的良心。如今她带着它走正道,想想就颇为感慨。

……以后她就要做个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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