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2 / 2)
,反而异常宁静。真神奇啊,她感慨道,简直是与世隔绝的一条路。人行道上,光秃秃的树木陷入深眠,雪静默地下着。只有她的呼吸和脚步。
音乐停止,空气失去了色彩,变为纯粹的黑白。酒精在血液里游走,早已抵达身体最深处。想压抑住眩晕和强烈的心跳,但抵不过生理机能的反应。符黎确信自己喝醉了,甚至生出几道幻觉——后面有个人影,很模糊,和黑夜融为一体。
一种深重的危机感缠绕住心脏。她想起悬疑电影,想起手持镜头的晃动,随后,她想起一级通缉犯的特征。
仅匆匆一撇就能知道那个影子超过了185公分,而它还在逐渐靠近。得快点走,但不能被发现。符黎悄悄加快了步子,却隐约感觉背后的人也步步紧跟。怎么办,我会成为刑事案件的受害者登上社会新闻吗。
她开始发汗,浑身麻木。倘若平时,她不会放任手机的电量处于危险状态。恰好今天,她背了精巧的挎包,放不下移动电源,还连接了蓝牙耳机沉迷于音乐。没有了光亮,无法求救,只能依凭双眼与直觉。为什么不加装路灯?为什么偏偏走了这条路?想要借助黑暗暂时躲起来,可地面已然铺开一层积雪,那道黑影拿着手机,跟着脚印就能发现她的藏身之处。
符黎一边小跑,一边在内心撰写遗言——希望外星文明可以晚几十年再降临地球,让亲人和朋友们先过完平安的一生。她胡思乱想,不敢再回头看,只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始终保持着距离。渐渐的,小溪汇入了大海。她终于来到宽敞的明路,跑进小区。出门玩雪的人们救了她,有大人,有孩子,众目睽睽之下,通缉犯应该不敢再继续尾随。
难得深夜时分,外面还充斥着欢声笑语。该出去的都出去了,楼道里依旧寂静。她迅速上了电梯,按下6楼的按钮。电梯门即将关闭,却又缓缓敞开。一个黑色的人走了进来。就是他!符黎捂住了嘴,不敢呼吸。酒精让思维变得混乱,那时,她竟然试图屏住呼吸假装自己并不存在。
他没有按电梯楼层。她从一团乱麻中抽出一根清醒的线,把所有数字都按过一遍,然后在2楼离开。那人没跟过来。她推开楼梯间的门,两步一个台阶地往上迈。马上就到家了,到家就安全了。爬楼爬到最后,身体轻飘飘的,简直像在跳跃,像做梦一样不切实际。
没想到,这场竞速比赛符黎输得彻头彻尾。她爬上六楼,远远看见那个人站在自家门前。他在撬锁。天啊,她几乎要尖叫出来,为什么要这样穷追不舍?明明素未谋面,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哪里,难道她已经被尾随很久了吗?他技巧熟练,不到二十秒就推门而入。符黎不愿意再逃跑了。她累了,想和他当面对峙。但就在输入密码,踏进玄关的刹那,她突然幡然醒悟。
客厅的灯亮着。他在拉窗帘,因为听见关门声而转身。她向前走了两步,又愣在原地。那个人穿了一身黑色,身材高挑,肩颈处有流畅纤细的线条。好像……不是逃犯,是时尚杂志的模特。符黎眨眨眼睛,但他没有消失,反而朝门口走来。
“上周六晚,抱歉。”
毫无前后文提示,他蓦然开辟了一个新的语境。在酒精影响下,她歪了歪头,表示疑惑。但他似乎惜字如金,并不想多作解释。
“啊,你是说钉钉子的事吗,没——关系!”话音刚落,符黎发觉自己好像把“没”字拉得很长,“我,那个,我喝酒了,现在说话可能有点……”
他摇了摇头,面无表情。没有笑,大概是因为他本身就不爱笑。
“我记得中介说,我的室友,是个女孩子来着……”
红酒让房间里萌生出一些若有似无的雾气,在那之中,他显得很朦胧。今夜有今年的第一场雪,记得早晨时,符黎还希望隔壁房的女生喜欢下雪天。
“为什么骗我……”她瞬间红了眼眶,“他骗我,明明说好的是女孩,为什么现在变成帅哥了……”
紧绷的神经松懈了,导致情绪骤然泛滥。她呜呜地哭起来,泪如雨下,好像遭了万分委屈。明明知道不该这样,可她就是无法夺回身体与大脑的控制权。
“我要和令儿讲,中介骗我!他骗我!为什么啊……是不是有二房东,为什么租了房子不住,呜呜……”
一贯神秘的室友只是站在那里,默默看着她流泪,什么都不说。那天之后,符黎立下誓言:绝对不会再喝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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