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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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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枫年过总角,再不用日日跟着魏熠食宿同居,每天日过正午就能还家。江夫人多年心结放下,她的儿子在宫内养的极好。高德远致,德厚流光,合着常年沾染的天家风度,跟魏熠站在一起,也并不逊色多少。

光阴又过数度春秋,梁胡仍未起战。薛弋寒从开始一年数度回京,渐渐到一年两回,再后来干脆就出了年节外,有召才回。朝堂有人上奏道“不妥,哪有为人将者,偷生十余年。若胡人生计疲敝,平安二城外仍有大好河山,当属中原。薛将军偏安一城,怕是有养寇之心”。

“但求无损黎民分毫,胡人永不踏我大梁国土。莫说养寇自重,便是弋寒要这个位置,朕也一并给了他。”

此时太子刚够年岁早朝,江玉枫以随侍之位候于百官最末。一众文武散罢,江闳没能与儿子一起归家。

按惯例,江玉枫还得跟着太子耗上好几个钟头。文武艺耍,什么玩意儿也不曾落下。他在宫中呆了这些年,和宫外的事物反而有所生分,连跟江闳都不如幼时亲热。不过年岁大了许多,习礼教而知自持,倒不算太反常。

江闳并未过于在意,他为父,也为人子,知道这种心理变化。终归江玉枫忠孝仁善,非糊涂。当晚江府晚膳,席间家常,江闳随口问些功课见解,江玉枫难免提起太子。

此时魏熠非帝,算不得妄议君王,江玉枫以往也常提起与魏熠思想异同之处,江闳自是没有阻止。说的多了,就提到早间“薛弋寒养寇自重”一说。

江玉枫语气丝毫不改,他和魏熠所见略同。自古疑人不用,薛将军一心为国,此表与诋毁无异。若非此刻太子只能听朝,不得干政,非得好好与那官员说道一番,倒承蒙陛下仁心圣明。

江闳又被那张大饼卡住喉咙,呼吸急促间,囹圄于当年君臣书房私话。仍是一贯的想不起全部究竟,就记得其中一句:

“朕,多希望一辈子当个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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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梁

“朕听闻卿家偿愿,府上不日有丁口之喜。”

“儿孙者,福承天赐。朕早些年福薄,亏了皇后顺利诞下太子,宫里人气儿才旺了起来,不至于让朕愧对列祖列宗。”

“文武依仗,却是子嗣缘寡。弋寒就不提了,三四次要给他续个清白人家的好女儿,他那倔脾气,倒让朕下不来台。你府上也就玉枫一根独苗,还被朕给巴巴藏在宫里了。”

“你看朕这语气,明明是好事,倒说的患得患失,凭白扰了卿家喜悦。今日叫你来,也不为甚国家大事。只早间你家小儿和太子一道,前来与朕探讨所习学问。说是……有一事不解,太傅所答亦不能让他二人心悦诚服,非得找个父母敞开心扉方能得其果。”

“韩非六反有言:‘父母之于子也,产男则相贺,产女则杀之。此俱出父母之怀衽,然男子受贺,女子杀之者,虑其后便,计之长利也。故父母之于子也,犹用计算之心以相待也’。”

“这个父母之于子,犹以计算之心以相待,卿家以为何解?”

“臣以为,此计算非算计,而计也。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犬子愚鲁,祸连太子,望陛下恕稚子无知”。江闳额上冷汗涔涔,躬身在侧,不敢直视魏崇。

“非也,你坐着好好说话便是,朕还能跟个孩子过不去?依卿家所言,贺男而杀女,是为人父者计之深远,然婴孩何罪?凭计之深远可杀否?”

“可”。

江闳坐回椅子上,目光坚定:“君要臣死,父要子亡,家者,国也。国者,为政犹沐,虽有弃发,必为之。”

执政,就像洗头一样,虽然每次都会掉头发,但一定要洗。

“为政犹沐,卿家说的好啊,身为君王,总有不欲行,而不得不行之事。朕,倒希望一辈子当个父皇。”

江闳从御书房退出时,一身里衣湿透。朝堂之上,并不鲜见魏崇凛然神色,但今日如此逼人之势还是没见过多少,尤其是独独叫了他一人来。

梁自来不禁百家之术,但多以儒道两派为尊。虽法家名篇也是不能落下,只这人心算计之事,于太子而言,年岁还是早了些。一个人早早知道那些机巧手段,而力不能自控,不过徒增烦恼罢了。何况,太子还是生于皇家。

江闳不知那太傅老头是不是多喝了两口,所以拿错了书,但他没胆也没功夫去向江玉枫求证是不是真学到了这。若说初还有不解,魏崇又多提了两句薛弋寒,所以疑惑便拨开云雾见青天。

魏崇哪儿问的是什么父子,他问的是君臣啊。

魏崇为君,魏熠……为臣。

江闳想过魏崇与薛弋寒应如唇齿,虽互为相依,但免不了有个磕碰,绝不是二人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推心置腹。但他从来没想过,梁国的镇北大将手上,居然没兵符。

这不是阴差阳错,这就一抱薪救火。

万一胡人举兵,薛弋寒有几个脑袋够回来取令,西北那带又何以布防?当时他尚无余力去想这一档子破事,更重要的抉择摆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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